窒息

剛入睡之際，有個男人的聲音在腦海裡輕輕呼喚。
他要我順從他的聲音，跟著他的思緒，
輕輕地，柔柔地，一步步要我跟著他走。




與人交談時，漸漸覺得意識被入侵，
像是待在一個透明玻璃的房間，看著我的手、我的鼻尖和他人對話。
那像是我，卻又不是我，遙遠地，透過我的眼睛看著；
漸漸意識到自己被腦海中的男人所隔離，
他要我安靜，要我聽從他的意識。

透明玻璃的房間，是一個正方體，周圍是全然的黑，
一點光線也沒有，只有我待的房間打著聚光燈，
沒有關閉的時刻。
那像是隨時被注視和監控，無法發聲，
看著自己眼睛看見的世界，卻無法控制方向，
像垂簾聽政的魁儡，空有軀殼卻甚麼也辦不到。

待在這裡越久，越清楚他想要做什麼，
男人的生前遭人陷害冤死，他年紀很輕正值壯年，
他想復仇的心用他的禮貌和表情包裹。

只有我看得見他的臉吧?
男人用我的臉我的身體做的噓寒問暖，
恐懼和憤怒爬滿心頭。

大喊宣示著身體所有權，
我們在透明房間裡扭打，憤怒的尖叫和咆嘯；
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夢裡，只要醒來就可以終止一切，
猛然從夢中驚醒，全身冒汗，因憤怒而身體發燙。

沒多久又被拖回夢中，男人兩手拉緊我的衣領，將我懸在空中，
脖子的勒束感，除了疼痛、憤怒還有即將死亡的恐懼。

嚥下最後一口氣前，睜開眼睛，看著沒開燈的房間，
一時之間還無法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，只能順從身體機能大口大口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