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運

騎著藍藍在很寬廣的馬路上，
下個路口要往左或往右總讓人困擾，
而我也沒長記性的總是騎錯地方。

這次又騎錯地方了，
順著路往右，右手邊是一間擺放很多貨櫃屋的工廠，
天空灰灰的，像起了霧。
後邊有人喊了我的名字，大喊著騎錯了，快從工廠裡迴轉吧。
騎了進去，泥濘的泥土地，讓藍藍沾上許多泥巴水。

工廠裡很空蕩，感覺有點陰森森的，嗯，或許整個世界都陰森森的。
原本以為可以從工廠繞出來回到馬路上，
結果是死路，裡面根本不通。

我停好車走進工廠。

在紅色木製大門後，弟弟躲在那兒，
還有一個大約五年級的男孩和兩年級的女孩。

弟弟安靜的坐在那兒，用周遭破碎的木板形成保護牆，
可是太矮，一眼就看見他們了。

外頭傳來吉普車的引擎聲，和從車上跳下的腳步聲。
我慌張地跟著躲在木板後，緊張兮兮看著大門還來不及關上的門縫。
噠-噠-噠-伴隨著男人低沉的交談聲，腳步聲越來越近，
一道身著軍服的金髮軍人身影，出現在門縫邊，
一隻腳踏了進來，面朝外的和同伴說著話。
心裡祈禱著他不會注意到這裡就離開。
緊緊抓著身旁的弟弟，摀住他的嘴怕他發出聲音。

五年級的男孩跨過木板，似乎沒有注意到危險。

他看到了！
軍人聽見聲音直直地往這裡看著！
他露著笑容緩緩地走向我們，一手抓起弟弟。
「他看起來很有趣啊」金髮軍人用英文對著旁邊的同伴說著。

弟弟被迫站起來，他的站姿的確和一般人不同，但那是他無法抗拒的命運。

他的腿彎彎的，肚子凸出，四肢瘦小的像營養不良；

但還是我最喜歡的弟弟！

我抓著軍人握住弟弟的手，眼淚無法控制的掉下來，

「拜託你，不要抓走他，他不會說話，

生活無法自理，他無法做任何事，求求你們放過他...」

軍人對視了一會兒看著我「你知道女孩子都會被帶去做甚麼吧？」

我點點頭哽咽著說「我知道...」

「好吧！原本還想叫他表演呢，既然你自願，那就代替他吧」

他們將我的手上銬，領著我走去門外，曚上眼。

等我再看見外面的世界時，外頭已是日式的房舍，我被推上長廊，

跟著前方的隊伍走，隊伍裡都是女孩。

有人扔了一件白色的洋裝到我身上，下意識地接住，
沒有任何花紋，就是非常簡單的白布剪裁。

「換上吧！大家都這麼穿著」髮絲些許花白，眼角皺紋透漏年紀，年約60歲的女人說著。

穿著白洋裝更明白無法逃離這裡，命運該怎麼寫，已經注定。

我們排著隊，走至長廊的盡頭，

有些還是個孩子呀，年紀這麼小，髒污的小臉掛著眼淚。

輪到我時，被迫喝下碗裡的藥水，手腳都被箝制，有人將碗硬塞進嘴裡。

感覺嘴唇都要被他們撕裂了。

藥水順著喉嚨下腹，燃燒著喉嚨，灼熱又乾渴異常，

接著，不住地痙攣，全身每一寸的肌肉都在吶喊都在尖叫，

像是無數根細針往身上扎，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消除那些疼痛。

口裡冒出白沫，意識越來越遙遠...

感覺一陣濕冷，有人用冷水將我喚醒。

「你知道你來這兒是為了甚麼，好好的做吧！」

那人拿著水桶，從高處看著我；眼裡的鄙視和輕蔑顯而易見。

我知道，

在一個充滿軍人的軍營旁，女孩的作用是甚麼。

還能是甚麼呢？

當踏上錯誤的道路時，

命運已無法改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