鋁梯

空氣冷冷地帶著濕氣，天空是霧茫茫的帶點藍色。

看不見太陽，但確實是白天。

我在這棟樓的陽台上看著隔壁棟的學校，有一個穿紅百褶裙的女孩攀附在外牆上。

「欸欸欸！妳怎麼在那裡，需要幫忙嗎？」
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害怕，但又感覺怡然自得。

我跳到那棟大樓，場景變換。

在一間非常寬廣的教室裡，裡頭沒有任何課桌椅，

感覺很久沒有人使用了，玻璃上的灰塵和漫佈在空氣中被光折射的灰塵粒子。

全都是能容下一個成人的管線，看起來是溜滑梯之類的通道吧？

毫不猶豫地從看似入口的地方鑽進去，速度慢慢變快，

中途有一段是完全的開放空間，和管線內的空間擠壓感不同，

底下鋪著鐵棍，一根根的密密排放，溜過去後速度加快。

開心地玩著溜滑梯，享受迎風撫面的速度感，邊滑邊想著要再玩一次，

卻忽地溜回原本待的大樓。那個女孩還攀附在外牆上。

「妳小心點啊！」 我看了相當著急，畢竟這裡的高度不是一兩層樓。
女孩轉頭看著我，跳了過來，我接住她。

說是接住，還不如說是她跳過來的衝擊直接撲進我的懷裡。

跳過來的那刻，陽台開始變成轉折又轉折而上的鋁梯，不知道往上通往哪裡。

底下出現兩隻狗，一隻黃色長毛的大狗和一隻黑白花色背部中央卻禿了一整條的小狗。

黃色狗狗感覺是黃金獵犬，但毛髒亂又糾結，眼神很空洞。

黑白花色的狗感覺凶狠，不喜歡陌生人。

狗兒一步步逼近，小時候被狗追過的恐懼讓我想轉身逃跑，

理智上卻告訴自己跑了會被追。

還在糾結該不該離開的時候，兩位警察出現在狗的旁邊，一男一女。

女生的頭髮染成黃褐色，綁著低馬尾，帶著警帽。

男生倒是沒有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。
「你們要去哪裡？」女警問，旁邊的兩隻狗也用眼睛看著我們。
要去哪裡...？我根本不知道阿！女孩上前和女警說話，說了什麼我聽不清楚。
一行人順著鋁梯往下走，底下是一片汪洋。

我怕水！盯著看不見深度的水，我遲疑了。

眾人自顧自地走進水裡，連兩隻狗也跟著走，我站在鋁梯上，狗轉頭看了我一眼。

我踏進水裡，水面突然降低，從膝蓋到了小腿肚，水變得澄澈，

水裡的水草濃密的像是鋪了長毛的綠色地毯。

每走一步都有幻覺，那些水草彷彿擁有生命撫觸妳的腳踝。

氣氛很詭異，天空灰黯的像是這世界沒有希望了。

走著走著又發現一個鋁梯，盡頭甚麼也沒有，他就是個鋁梯，聳立在水裡的鋁梯。

不是A字形，而是Z字形。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還是執意要走上去。

踏上台階，對岸的小浮洲顯露出來，上頭有著隨風搖曳的長草和高聳的椰子樹。

岸邊有許多生鏽的鐵，像是遇難的船隻順著海浪被打上岸。

那裡頭傳出細細的哀鳴，每一聲鑽進耳裡都顯得痛苦異常，

像有鞭子一鞭鞭抽在他們襤褸的衣衫上，彷彿能看見他們糾結的頭髮和鬍鬚還沾著鹽巴。

忍不住盯著那裡看。

從那些生鏽鐵塊底部突然像螞蟻遇襲，嘩啦啦啦的快速散開，

一個個瘦弱又衣衫不整的男人，從底下像煙霧般竄出漸漸有了形體。

他們看起來好痛苦好痛苦，想要往我們的鋁梯奔來。 

一行人感到害怕全都往鋁梯最頂端走，可無法支撐全部人的重量，

我們開始往下倒，像失去平衡的蹺蹺板。

我轉過身面對著女警的臉，看著她身旁的狗，看著快速接近的地面。

耳邊的痛苦哀號讓人感到恐懼，還來不及摔進水裡，就驚醒了！